台前幕后皆“沧桑”，若为“正道”又何妨

　　四年前，差不多也是“梅子黄时雨”的季节，《新民周刊》记者曾奔赴南京，去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以下简称东艺）原创出品的话剧《人间正道是沧桑》剧组探班。不得不说，六朝“烟”“水”诚不我欺——烟是烟雨蒙蒙的烟，也是专访张志坚时从天南侃到地北，老戏骨、老南京聊至酣处一根接一根地吞云吐雾；水是空气里的润滑湿度、秦淮河的悠悠流水，也是主创团队、这个项目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汗水。

　　记者亦难忘话剧《人间正道是沧桑》宣传负责人吴彦忙前忙后的身影，难忘他和几个东艺的小伙伴复盘工作时有哏更有爱的氛围。当年行色匆匆，如今，适逢东艺20岁生日，是时候和吴老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再度回顾一下东艺“镇殿之作”的诞生始末了。

　　我们把它当自己的孩子

　　2018年，在东艺总经理雷雯的运筹下，话剧《人间正道是沧桑》项目启动。2019年，雷雯亲自拜访原剧编剧江奇涛，“有惊无险”拿下版权——但凡东艺的诚意、能力与速度少了一分，这事儿就悬了。因为，据说张黎导演也找过江奇涛，尝试讨论舞台剧版本。此后，雷雯带领东艺人，又陆续敲定文华奖的“铁三角”组合：姚远负责改编，胡宗琪火线执导，南京市话剧团作为演出单位（三方之前合作的话剧《沦陷》，获文华剧目奖和3个文华单项奖）。尤其吸引观众的是，张志坚、王劲松、黄品沅、石文中、曾黎、张桐等原班人马或影视明星纷纷加盟，“亮瞎眼啊我的东艺，这趟绝对大手笔”！

　　2020年，疫情让项目进度有所耽搁。2021年，东艺做好准备，要在“七一”前夕推出力作，礼赞建党百年。“其实首演排练的时间特别特别紧。我印象中，留给剧组在南京的江苏大剧院里封闭式排练的时间不到40天，而对于这么大体量的一部戏来说，在当时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时哪一个环节稍微出一点岔子，首演就演不了了。因此，身为出品方的东艺，专门抽调出我和另外两位制作助理在现场进行零距离、全方位保障。那会儿，我除了紧密跟进这个项目，很多本职工作也是带着一起做的，你当时也看到喽，我们像打仗一样，在排练厅的一处小角落搭了个小台子，就算‘开放式迷你极简办公室’了。”吴彦笑道。

　　那个景象记者历历在目。毕竟大家同甘共苦，在“开放式迷你极简办公室”一块蹲坐着喝过咖啡，看过彩排，也谈起过姚远老师“压力山大”，改了十几稿；胡宗琪老师仗义驰援，但“这活儿累，出来恐怕也得‘扒层皮’”；张志坚老师士气高昂，拉着牛飘、施京明、张桐同台飙戏……“如你所见，剧情、主创团队、场景、服化道，无一不考究，东艺不惜工本。面对《人间正道是沧桑》项目，我们把它当自己的孩子，不允许任何闪失。区别于常见的委约制作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源头开始全程都由东艺投入、全力做好品控。我们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奔着行稳致远的目标，统一导演理念、协调演员档期、沟通细节雕琢，确保同舟共济、凝心聚力，最终走出一条历尽沧桑却光明、辉煌的‘正道’。”吴彦表示。

　　话剧《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成功，离不开合作方的鼎力相助。其中，东艺与南京市话剧团携手，更是优势互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生动体现。“南话有60多年优秀传统，在红色剧目的演绎上经验丰富，而东艺注入了走向市场的胆魄、开阔了视野。我觉得南话就像一个大家庭，很有人情味——比如王劲松老师为什么一直愿意演？一是他认可戏的品质，二是和南话的老同事一起工作，他挺开心。坦白讲，演话剧‘性价比不高’，他能演肯定有情怀的因素、有艺术追求的因素。”

　　东艺人初生牛犊不怕虎

　　吴彦认为，《人间正道是沧桑》讲的是历史，但对当下亦有启示；既是宏大叙事，也不乏深幽、细微的人性。“我们这个戏找准目标观众，又红又火。记得有剧迷留言，很感谢东艺出品，让他们对历史有更立体、更生动的了解。社交媒体上，剧迷们会长篇大论抒发自己的观后感，写得都很动人。首演的时候，B站一位做过电视剧切片解说的百大博主，还组织过一个观剧团，给了不少反馈意见。”

　　如今，话剧《人间正道是沧桑》已经演了80多场，走过50多个城市。其实，当初直到南京排练的最后一天，吴彦的心里仍有些忐忑。“虽然我们每天都在看排练，每天都跟主创团队打交道，和那些桥段、台词、演员很熟了，但这个戏最后在舞台上究竟什么样子，我们也不敢打包票。经过不断演出、不断打磨、不断升级，大家的信心就越来越足了。”

　　“话剧版演员的发挥空间很大，那东艺的想法是一方面以南话的班底作基础，另一方面力争原班人马或戏骨、明星入驻，保证质量、唤醒激荡回忆，同时提供新鲜感。这部话剧‘常看常新’，就在于它有很多精彩卡司的组合，张志坚老师也演过，王劲松老师也演过，我相信每一场都能给观众带来不同的感觉。”

　　在原创制作上，东艺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票房喜人、屡获大奖没有“捷径”，打铁全靠自身硬。“我们在常规的剧院运营上自认为做得还不错。但面对新风险、新机遇，我们不愿总是‘原地踏步’，所以东艺这些年来相继成立了制作部、艺教部，持续探索新发展格局。做这些项目，一是为了面向市场，二是寻求社会效益。身为一家剧院，东艺要做原创等于赤手空拳打天下，因为这在整个行业里面属于新兴事物，有很多挑战传统观念的地方，而我们打破了既定的游戏规则与思维定势。比如宣传上，我们不再是‘加工商’而是‘生产商’，就需要转换乃至颠倒视角与策略，不能再沿用以往‘来料加工’那套了。”

　　东艺还会不会再推出像话剧《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么大的制作？对这个问题，吴彦坦言：“说实话，目前为止我没法给出一个很清晰的答案。我们得先把现有的项目运营好，巩固阵地，然后再把握时机、顺势出击吧。”“市场瞬息万变，竞争越来越激烈，东艺的危机意识是很强的，不会固步自封。雷总希望大家一起开动脑筋，发挥主观能动性做一些开拓性的事情。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对传统剧院而言可能已经‘超纲’了；将来，我相信东艺会更加‘年轻’，在更广阔的天地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