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沪语要“落地”
上海航空从8月26日起正式试点恢复沪语广播,首批四个航班的飞机在降落上海时,“侬好,到屋里了!”沪剧表演艺术家茅善玉的一声吴侬软语……沪语广播从万米高空的天上,再一次落地了。
新闻里说,上航方面表示,这次重启沪语广播,不仅是对早期服务的延续,更是在新时代语境下对海派文化传播的再度承诺。此情可感,此意可嘉。但新闻里最后提了一条要求,“希望越来越多的上海小囡,可以多开口说上海话,用沪语讲好上海故事”。这个要求高不高呢?
去年3月,我与滑稽表演艺术家钱程在长宁区图书馆作了一次“标准上海闲话”的专题对话。当时,钱程就提起一段往事。当年他担任市政协委员时曾屡次建议,本市公共交通要使用沪语报站,在其他公共场合也要大力传播沪语文化。钱程感慨道,时至今日,这件工作仍需继续努力。
上海大学的丁迪蒙老师是国家级普通话测试员,长期积极倡导传承传播沪语文化,她主编的《上海方言词语使用手册》,发行及用以举办沪语讲座时,人气之旺,反响之好,我并没觉着意外。这几年来,容易掌握、简明精要的“丁氏音标”,已经在全市各个幼儿园的师资培训课上落了地、开了花。无独有偶,上海大学另一位年届八旬的沪语研究权威钱乃荣教授,编著的《上海话大词典》已出第二版,广受读者青睐。今年的上海书展上,我买了一本钱教授主编的《法华上海方言松江方言词典》。这本厚厚的近90万言的词典,是一个法国天主教传教士早在1894年写就的。读一个外国人编写出的如此一本完整精致的方言词典,对照钱教授的《上海话大词典》,确实能够多角度比较一百多年来上海这座大城市的方言发展变化。
不过说上海话,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小时候有一天,父亲带我去老城厢一远房亲戚家,出门时邻居亭子间孃孃问他这是带我去哪里玩,父亲答曰:“去城里一趟。”其实我家老房子与老城厢仅隔一条马路。现在回忆,父亲当年随口而出的那个“城”字,在一定程度及意义上也给出了“上海闲话”的“标准”何在。语言本身是有温度、有识别度的。上海的每个区域的沪语发音虽然有些微不同,但这恰恰反映的就是一时一地的历史文化。
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在魔都的人们忽然发现,许多孩子已经讲不准、说不好那口软糯悦耳的上海话了。如今,有关部门明确要“保护好吴侬软语的本土方言”。这一点就为沪语传承、普及和推广提供了依据。如今,上航“天上”的沪语,我感觉要“落地”更要生根,哪一天,电台有“沪语广播”这样的新闻不再成为新闻;哪一天,出租车司机都能听得懂上海话,就好了。撰稿 何振华(上海,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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