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为何物
撰稿/张 尕
龙美术馆(西岸馆)于日前推出大型展览《王郁洋:今夜我为何物》,艺术家王郁洋以一批雕塑、装置、绘画及行为作品受到同行的关注。
出生于1979年的王郁洋,曾就读于中央美院附中、中央戏剧学院、中央美术学院,现任教于中央美院实验艺术学院并在北京居住和创作。他的作品诡异多变,是认知的陷阱。它逃离艺术的流行语言,从而就作者身份、创造力和批评引发诸多问题: 即作者的概念不再局限于人这一主体,钟情于另一种层级的智慧,而其观念的异端亦使批评不知所措。他的思考与制作模式不妨说是具有一种“非标准艺术”的特点,有如弗朗索瓦·拉鲁勒(Francois Laruelle)以非哲学的名义对哲学传统的剧烈离弃。将其置于宣称占有启蒙精神之道德高地的人本主义者与后人本主义者渴望“物之议会”(引自布鲁诺·拉图尔,Bruno Latour) 间积怨难返的背景之下,王郁洋的作品不自觉地介入了一场伦理的争辩。它以一种对既成美学的扬弃,要求为艺术提出新的名号,并更新艺术教育。他的作品也是一面棱镜,折射出在以后结构主义的逻辑为框架的当代艺术的老生常谈之外所体现的当下之文化光谱。
在呈现王郁洋自2007年以来创作轨迹的30多件作品中,以“王郁洋#”为架构的系列是一个以雕塑、绘画和行为等形态呈现的新的系列,占据了展览的核心。“王郁洋#”是对王郁洋2013年个展“划线者”作品的激进化发展。“划线者” 运用计算机程序,一方面通过对于文学章节的偶然选择来构建艺术作品,另一方面则从艺术家在数字0与1的随机涂鸦中重构意义与视觉形式。而“王郁洋#”是一套极其复杂的计算机软件系统,它被构想成是与艺术家等同的个体,是能够“自主地对未来发生作用的技术发明”(引自布莱恩·马苏米,Brian Massumi),并完全去除掉艺术家在创作中的自我痕迹。在作品《四分之一》、《最好》和生成的行为表演中,“王郁洋#”想象并创造了一种范式,在其中,智力和创造力不再仅仅是人类的特权,它干扰了以人类中心说的分类系统所建构的控制链。
王郁洋将艺术家作为原创者而媒介作为从属工具的这种约定俗成的操作方式颠倒过来,为我们带来了雕塑、绘画和行为的令人惊讶的崭新而丰富的形式表达。不仅如此,他也迫使我们去重新思考一个这样的世界,在其中,有关真实的看法不再局限于人类自己的认知,而知识的生产将成为主体和客体相互间的欢愉分享。随着技术创生的来临,原创性勾勒出真实之神话的新月之光。
王郁洋的探寻开始于他对真实的既定概念、对显而易见的道理、对常识、对标准的怀疑。如果说《登月计划》(2007年)的模拟再现是挑战了正统的历史或神话的真实性,那么在随后的作品中,他转向探索媒介的起源来建立自己对真实的表述。手制纸张和卡式磁带,书写和讲话,这两种人类记忆的基本文献机制是他所要考察的对象。在纪念碑式的大型作品《述——榨纸》(2013年)和作品《说》(2010年)中,艺术家运用了那些刻写记忆的物体,它们既作为真实的承载者(记录历史),又自我宣称要求与生俱来的权利。在这一相互的记忆中,媒介之间的和解与协调得以产生。在叙述媒介自身谱系生成的过程中,超越媒介既定意义的新的意义产生出来。
自2006年起,王郁洋开始创作“会呼吸”的物体。司空见惯的东西像电视机、老式手机、自动提款机甚至一整辆车,这些平凡的物件都在不可察觉地颤动,犹如有机体的呼与吸。随着越来越多的物体进入到这个生命世界中,这些精细制作的物件所带来的信服感,以及它们的无所不在,都进一步佐证了王郁洋所构筑的想象世界,这是他创造的新的真实,他宣告这真实自身的真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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