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部法国戏剧的“盲盒”

　　尽管当下“潮玩盲盒”已经是千亿级别的市场规模，足见“不确定性”被物化后的风靡程度。然而，受限于文艺产品的精神性，“文艺盲盒”开起来，由于其高昂的时间成本，除了一些定向受众，它的“不确定性”近乎“冒险”——周围朋友得知我写评论，常告诉我他们的遭遇：一些铺天盖地宣传的作品里，常会遇到一把刺向双眼或心脏的小匕首。

　　带着“冒险一把”的心情，与朋友同去观摩了在上生·新所小剧场里首演的中文版《纸牌别墅》。宣传单上写着：法国戏剧家协会推荐的2024年法国最新剧目，像是某种信誉保证。

　　与今年3月在影院引起不小讨论度的英国戏剧电影《初步举证》相似，四幕剧《纸牌别墅》非常精简：演员一共3位，场景只有一个室内主景。然而在这样简约的元素里，戏剧用2个小时不到的篇幅，讲述了一对结婚20年的法国夫妇8年的人生经历，悲欢离合，生死恩怨。

　　如果说“三一律”是古典时代戏剧的金科玉律，那么“反转”就是这个时代叙事作品的“终极奥义”。这部作品聚焦人伦关系，融入了法国戏剧传统中喜闻乐见的夫妻与风流韵事，“旧瓶”因为“反转”而酿出了新酒。当合理的铺陈有序叠加，“反转”就不是机械的创作技术，而成为结构剧作的节奏锚点。让观众在一波又一波的起伏中，被主创带进本剧试图探讨的多重话题。

　　中法两国国情不同，社会所处阶段不同，但同样有灿烂的人文积淀，因此作品里探讨的话题，对欧亚大陆另一端的观众来说也并不陌生：无论是“大男子主义”的丈夫要求妻子放弃事业时女性的生存困境，又或是人到中年面对理想与生活的挫折；无论是中年失业，还是看到周围同时起步的朋友突然发达富贵后的失落……总之，这些话题像是文艺作品必须探讨的入门话题一样反复论及——但《纸牌别墅》的好处是，不仅有浅层的热闹与妙趣横生，还有结尾处法兰西民族的传统艺能——爱情，让整个故事呈现出一种玫瑰般的柔色。

　　在这个被科学不断祛魅的世界，生活像卸了妆的脸。另一边，艺术却在努力地装饰——高明的艺术能让观赏它的那一整天都充满魅力，《纸牌别墅》就是这样一部作品，走出剧场的心情也因此轻快而美好。

　　到家后，才想起法国没有文联，这“法国戏剧家协会（SACD）”是何方神圣？他们的官网写道——法国著名剧作家博马舍在《塞维利亚理发师》大获成功后，于1777 年 7 月 3 日，邀请了大约 30 位著名作家到他的餐桌上共进一顿著名的晚餐，并提议成立第一个戏剧作家协会，1829 年更名为SACD。庆幸，这次“盲盒”开出了隐藏惊喜款。撰稿｜孟渐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