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贾樟柯

　　不喜欢《Caught Stealing》的中文译名《偷天盗日》，傻愣愣的，像是乔恩·阿米尔的动作爽片，配不上《黑天鹅》导演达伦·阿伦诺夫斯基的格调。在普通语境下，“Caught Stealing”确有盗窃被抓现行之意，同时也是棒球比赛中触杀出局或说偷垒失败的术语，对于片中前棒球手男主汉克·汤普森来说，有意味深长的双关之意，译名显得单薄粗浅。

　　影片《偷天盗日》简单说，是奥斯汀·巴特勒化身的忧郁帅哥，因邻居临时寄养的猫，卷入黑帮追杀的故事，乍听起来商业得很，毕竟因宠物卷入黑帮追杀的故事，有基努·里维斯领衔的《疾速追杀》，那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系列猛片。可惜奥斯汀·巴特勒并未像基努·里维斯那样正经学过功夫，而达伦·阿伦诺夫斯基亦并非好莱坞商业动作片导演，想看奥斯汀·巴特勒揍人的粉丝怕是要失望了，想看他被各种胖揍的，倒是管饱——被揍到割腰子。

　　阿伦诺夫斯基在好莱坞，有点类似于贾樟柯之于中国影市，用宠物市场的话语说，他们属于“赛级猫”，似乎专为各大电影节奖杯而生，且从不谄媚市场。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有入围大奖，首作《圆周率》斩获圣丹斯导演奖，《摔角王》擒拿威尼斯金狮，《黑天鹅》让娜塔莉·波特曼成为金球和金像奖双料影后，《鲸》则让布兰登·费舍奥斯卡称帝。

　　按下影片黑帮元素不表，前棒球天才的人物之核，有点类似《摔跤手》。后者中红极一时的摔跤手兰迪·罗宾森因心梗不得不病退，而前者中的天才棒球手因酒驾车祸断送锦绣前程。失去事业支柱的二者，构成美国社会的底层焦虑症候群——摔跤手成为超市库管员，天才棒球手只能在酒吧吧台谋生，皆无未来可言。只是面临不同的困境，要用不同解法，兰迪·罗宾森面对老对手的挑战选择献祭擂台，而没有机会重返赛场的汉克·汤普森，则要从黑帮的追杀中脱困图存。

　　这一次，阿伦诺夫斯基玩起了盖·里奇的英氏幽默，试图让《两杆大烟枪》效应在美国90年代的布鲁克林区演绎出新的化学效应。某种程度上说，喜剧和暴力的快节奏确实让感官畅通无阻，恍若告别了《黑天鹅》《鲸》那样的精神剧痛，但人物的焦虑和自我消耗依旧，并不自觉地与黑色幽默产生抵消性摩擦。

　　尽管有黑帮元素加持，故事具备了商业动作片的底色，然而阿伦诺夫斯基贪图不多，画面里并没有大开大合，动作也没有脱离基础物理，故事场景甚至尽量往小里做。说白了，导演还是有意回避商业的种种，尝试用黑色喜剧的方式，调和自己过于浓稠的暗黑能量，其结果不仅失去《黑天鹅》《鲸》那样的鲜明印记，全片也显得比《梦之安魂曲》和《母亲！》等单薄多了。撰稿｜曾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