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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者毕赣

日期:2025-11-25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阅读提示:毕赣,在电影导演里是不甘平庸,要做最会做梦的那个,纵使他的梦往往让观众不解。
撰稿|牧 群

  2015年,毕赣用他的《路边野餐》狠狠给正在野蛮生长的中国电影上了一课:如何用很少的钱,拍出有意思的电影。三年后,有了钱的毕赣,试图把赤贫期的《路边野餐》移植到《地球最后的夜晚》,给那顶有趣的草帽镶上钻石,帽子似乎还是那顶帽子,却有了一股暴发户的味道。到了这次的《狂野时代》,毕赣终于像个财务自由的艺术家,来了一场华丽而疯狂,却又似乎不必计后果的梦境之旅。

  片中的五重梦境,依次对照“五感”的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与最后一章身死即意识消散,组成东方佛教关于六根、六识、六尘的哲思。“迷魂者”经历眼、耳、舌、鼻、身、意的“洗礼”,色尘、声尘、味尘、香尘、触尘、法尘之“六尘”皆破,最后是归元与平静。导演还试图通过“苦妖”等东方魔幻元素引发好、坏、美、丑、贵、贱之“六衰”的思辨,而费尽心机的老千最后的报应,则可谓劫持一切功德法财之“六贼”。

  第四章里,“特异功能”的小女孩问:“什么东西离开身体就不再拥有?”生活经验告诉我们谜底是“屁”,但第六章的内容又似乎给出了另一个答案,即“意识”,进一步说,生命消散即六识俱灭。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毫无意义,第一章“大他者”拆开“迷魂者”时,导演便给出了他的答案——电影是他的心脏。

  其实导演本人就是那个“迷魂者”。影片所有的思考,包含各种东方哲思,所有的手段,包括致敬的所有西方影史,皆为毕赣精神状态的投射,亦是导演内心孜孜追求。都说电影是造梦的艺术,而导演则是造梦之人,到了毕赣这里,梦之狂野,简直恣意妄为。

  具体来说,“迷魂者”的五重梦境,前两个破碎而奇幻:第一重事关电影本体,亦是电影的解构,“大他者”移步易景,电影幕后台前,一如视觉魔术。第二重重现塔可夫斯基“刺穿双耳才能穿过镜子”的寓言,事关创作上的破与立。接下来三个梦境的影像越发写实:第三重梦境事关心灵与救赎,第四重梦境关于金钱的贪图与得失,第五重梦境是35分钟的超长镜头。

  “大他者”,或许就是毕赣心目中的观众——观众发现他、揣摩他、给他各种“梦境人生”,给他斑斓的电影生命,然后在做梦能力枯竭时归元复平。而他,毕赣,在电影导演里是不甘平庸,要做最会做梦的那个,纵使他的梦往往让观众不解,甚至是观众心中卡西莫多式的怪胎。他并不怕成为观众心中的怪胎,他甚至期许成为电影怪咖,但他期许《诺斯费拉图》式的触感、咬合与献祭,遇见一见倾心的,哪怕不知姓甚名谁,他也甘愿被吸血。最后,他还期许油尽灯枯时,观众“大他者”母亲般的送别。撰稿|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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