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听1500多年前的音乐会
西出平城,武周山麓,云冈石窟,傲然于世。5万余尊石窟造像,镌刻下多元文明交流互鉴的文化印记,宛如一座凝固的艺术殿堂,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其中,第12窟四壁布满层层叠叠的飞天伎乐,集中展示了当时西凉、龟兹、天竺以及中原地区的各种乐器。它是云冈石窟伎乐雕刻的代表,是研究北魏音乐、舞蹈及中外音乐史最全面的实物资料,因此亦称“音乐窟”。
北魏宫廷乐队的演奏场景仿佛永久定格在石壁之上,静静诉说着千年前的辉煌乐章。皇朝虽远,余音绕梁。
“世界上最早的指挥”
在云冈石窟保存完好的乐伎形象至少有740多身,可辨认的乐器共计530多件、28种。第12窟虽然名为“音乐窟”,却并非云冈各洞窟乐舞雕刻数量之最。但在其他窟中,伎乐只是洞窟整体的点缀与陪衬,唯有在第12窟,它们才是主角。
当参观者步入第12窟,热烈奔放的宫廷音乐会氛围便扑面而来。第12窟的伎乐集中在前室。走进前室抬头望,门拱、明窗、壁面、窟顶层层叠叠地雕刻着不同形象的伎乐天人,他们手持乐器,姿态优雅自然,动作和谐飘逸,仿佛一支气势磅礴的“乐队”。“石上音乐会”便在此召开。
其中,最耀眼的当属前室北壁。其最上层天宫伎乐十四身,分别演奏吹指、齐鼓、排箫、琵琶、横笛、琴、五弦、筚篥、箜篌、腰鼓、义嘴笛、法螺等乐器。门楣上一组舞伎群,动作连贯,气韵奔放。窟顶逆发形伎乐天,则体格壮硕,具有北方少数民族性格特点。
“这里既有中国传统的排箫、卧箜篌,又有从丝路而来的琵琶、五弦琴,以及天竺的法螺、齐鼓……可以说,多元荟萃,集于一室,反映了北魏时期胡风国俗兼容杂糅大融合的特点。”云冈石窟学者赵昆雨此前曾在公开场合如数家珍般地介绍。
转身看向南壁,“C位”的乐伎最具特点。只见他头戴圆顶帽,两腿交叉,踮脚而立,扭腰送胯,双手合掌高举,以两食指相拨作弹指,好似在指挥这场盛大的音乐盛会。
“中国古代弹指为节奏,即弹指发出的声音作为这个乐队的节奏引领。而且他是载歌载舞,他的风格就决定了这组乐队整个演奏曲风的风格。我们有的时候也把他笑称为‘世界上最早的指挥’。”赵昆雨表示。
而这位“指挥家”所指挥的,无疑是一个庞大的、东西交融、胡汉杂糅的皇家交响乐团。此刻,他们手持的每件乐器均无声胜有声。一首首华丽、辉煌的乐章,似乎已在洞窟内回响1500多年。
可以说,音乐窟是一座非常“不可思议”的洞窟。窟内乐器雕刻的形制、演奏方式以及乐队的组合形式,集中体现了北魏宫廷乐队风貌和社会音乐制度。这些乐舞图像营造出“香宇天音”的境界完全是北魏音乐文化的缩影,是北魏时期各民族艺术大融合的真实写照,所反映的场景比史书的记载更加真实、准确。
此外,第12窟前室东西两壁的建筑构建、西域服饰的造像呈现,也折射出北魏时期异元合流的融合之风和文化“大同”。
世人共享,永不落幕
2020年5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到山西大同云冈石窟考察时强调,“云冈石窟是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好云冈石窟,不仅具有中国意义,而且具有世界意义”。
对于云冈石窟的保护工程,从新中国成立后就开始进行。但自然风化、冻融、渗水等问题,加上气候变化、人类活动带来的自然环境的改变,游客人数的增加,都使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石窟面临诸多保护上的问题。
随着2022年云冈第3窟的维修工程结束,云冈石窟的危岩体加固工程已全部完成,保护工作已转向预防性保护、精细化维护和数字化保护。
事实上,早在云冈石窟成功入选《世界遗产名录》之后,云冈研究院就与高校合作,开展云冈石窟的数字化保护。据今年5月底举行的“2025云冈数字化保护与创新学术研讨会”上传来的消息,云冈研究院与合作伙伴一起,通过高精度三维激光扫描、近景摄影测量、多高光谱等技术,破解高浮雕石窟采集难题,目前已完成云冈石窟80%洞窟采集,预计2030年左右全面完成。
云冈研究院党委书记刘建勇在活动开幕式上介绍了云冈研究院近几年的研究成果,尤其是通过3D打印、VR、AR、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为云冈石窟的活化利用和永续传承提供了新的技术和方法,让人类文明瑰宝在数字技术下重放异彩。
2017年底,云冈石窟最大的洞窟第3窟西后室原比例3D打印复制项目落户青岛,让高10米的坐佛可以“走”出洞窟;2018年11月,第18窟的一部分完成复制,15.5米高的立佛来到北京;而第12窟音乐窟的复制窟则采用轻型材料制作、可以像积木一样组装拆卸,开启了“行走”世界之旅。
草原、中原、西域;乐器、乐人、乐舞……这些注入到魏都平城的音乐文化中,也凝结在石窟石壁上的歌舞乐伎和乐器,如今在科技力量的加持之下,终于走出云冈,前往全国和世界各地,上演着一场场与世人共享的、永不落幕的“音乐会”。撰稿|蒲琳
链接:彩绘陶牵手女俑
这对笑起来很美的小姐妹来自北魏,好像在说:“看,我俩天下第一好!”
她们是洛阳博物馆人气最高的文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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