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突破”里，看华夏文明

　　这两年，因为《黑神话：悟空》在游戏领域成圣封神的关系，“最强背景板”山西占尽风流，久居热搜。而2025的“文旅暑期档”，山西又出奇招：7月1日，陶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正式揭牌，实现了山西省国家考古遗址公园“零”的突破，为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事业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尧舜都晋南而‘中’国出，禹稷在晋南躬稼而天下足”，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使得由临汾盆地、运城盆地组成的晋南地区处处藏着华夏文明的留痕。如今，游客走进山西临汾，依然可见当地对于帝尧的敬仰——比如临汾市市区就叫“尧都区”。

　　陶寺遗址（距今4300年至3900年），被认为是传说中的“尧都”、最初的“中国”。出土于陶寺的器物、古观象台遗址以及上百个众星捧月般聚集在陶寺周围的中小型遗址等，提供了一个以政治为中心的国家都城遗址的范例。此外，考古人员还在遗址发现了比甲骨文早近800年的成熟的文字……

　　汾河之滨的宏伟城邦，穿越岁月长河，在这个夏天静待与世人重逢。

尧都平阳

　　1979 年仲秋，在襄汾县城东北约 7.5 公里的塔儿山西麓的台地上，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考古队员突然察觉自己挖到了“五花土”（常见于墓葬或遗址区域，因其翻动痕迹成为判断地下遗迹的关键依据）。估计同志们当时的状态肯定是虎躯一震、精神抖擞，果然，再接再厉，就挖出了一座大墓。接下来 7 年时间里，1309 座不同等级、不同规格的墓葬以及若干灰坑（垃圾区）陆续出土，且古墓里的殉葬品一件比一件精彩，有陶器、彩绘木器、玉石礼器及鼍鼓、石磬、土鼓等乐器。灰坑里一块陶制扁壶的残片上，竟然还有朱砂隐约勾画出的红色“文字”！考古学的测年手段很快为陶寺的时空进行了定位，而诸多学者将陶寺同传说中的唐尧联系到了一起。

　　金字塔般等级森严的墓群，正是阶级社会的特征，阶级分化则是形成国家的开端。遗址早期小城、中期大城的建造时间段落，更让考古学家不由萌生出“尧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数代相袭之族群”的揣测。

　　缥缈千年的“尧都平阳”，在陶寺遗址得到了时空与地理、文明高度的契合验证。正如“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项目执行专家组组长、首席专家王巍所言：“对陶寺圭尺的研究表明，4000多年前的陶寺已有‘地中’观念，当时的王者视都城为天下之‘中’。从这个角度看，‘中国’之‘中’，始于陶寺。”

　　宫室基址镇守中轴，仓储区粮粟满仓，手工业作坊的烟火气似乎尚未散去。完备的都城规制、成熟的天文体系、初兴的礼乐制度，共同实证了中国早期邦国形态的诞生。身为“何以中华”的重要支点，“无可替代”的陶寺遂与良渚、石峁、二里头并驾齐驱，构成“四大都邑性遗址”文明谱系。

文明之光

　　塔儿山的风吹来了千年前的问候，看着陶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牌匾亮起，襄汾人的感触特别深。

　　1988年，陶寺遗址被列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7年，成功列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根据规划，陶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总面积519.38公顷，立足40多年考古成果，秉持新时代文化遗产整体性、系统性保护传承理念，致力于多维度呈现考古研究成果。2025年6月14日，国家文物局公布第五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入选名单，陶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作为山西省唯一入选项目赫然在列。

　　现在，遗址博物馆、陶寺天文考古馆、宫城墙、宫殿区及考古发掘现场等区域已对外开放，初步构建起“考古现场+数字复原+场景体验”的三维展示体系，宛如一本鲜活的“文明教科书”。

　　宫城区内，540平方米的宫殿基址被称作“王权大平层”，威仪外露；观象台前，游客置身观测缝间，能在夏至日见证阳光精准穿透第12道缝隙，感受远古天文智慧与现代文明的对话；天文考古馆中，问天球幕演绎着星辰运转的古老韵律，圭表测影互动装置让游客亲手丈量时间的脚步……陶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沉浸式体验，令游客大呼过瘾。

　　今人与祖先仰望着同一片苍穹。遗址公园首个核心文化设施——“中”字形的陶寺遗址博物馆，用一束“文明之光”串联起近半个世纪的考古发掘历程。“光被四表协和万邦”主题展厅的“文明蕴化”“煌煌都邑”“早期国家”三大展区，展出了从5000余件出土文物中精选的230件（套）陶器、玉器等，每一件都强调着早期中华文明的创造力。数字化技术的运用，更让文物苏醒复活：裸眼3D还原巍峨宫殿群，勾勒出“双城制”都邑雏形；全息投影生动再现都邑功能分区与水利系统宏大场景。游客轻点屏幕，便能听到鼍鼓轰鸣、铜铃清响，仿若置身《尚书》中“八音克谐”的礼乐世界。

　　三皇五帝始，尧舜禹相传。陶寺千古事，诉不尽从前。撰稿｜安妮

链接：和林格尔土城子国家考古遗址公园

　　和林格尔土城子遗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历经西汉定襄郡治、北魏早期都城、唐代大都护府，是国家边疆治理体系形成建构的重要例证，对于实证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形成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和林格尔土城子遗址2001年被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7年列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