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堡的初春季节

　　一夜的飞行，早上六点到达约堡，机长三次强调约堡“美丽晴朗的清晨”，一下子就有了回家的感觉。约堡的初春季节，离第一场雨还有个把月的时间，但气温已如夏季。这天上午，正巧有南非跳羚队与新西兰全黑队的橄榄球决战，家人已经为我们准备好绿色球衣，立即换上助威，回到十几年前约堡生活，仿佛没有离开过。

　　在约堡呆了四天，开车经过孩子的学校、打网球的球场、玩耍的绿地、爬过的大树、住过的街区……南非的蔬果依然那么美味、食材依然无比新鲜，植物园中增加了许多雕塑，点缀在树丛之中，草坪上这一处那一处，有许多布置精美的野餐矮桌，不同色调和装饰，大多是准新娘或准妈妈的派对，这是约堡的新鲜事物……

　　2001年我们带着四个月大的女儿搬到约堡，是因为我先生自信可以在南非建立一个综合考古岩画的人类起源博物馆，当时全球人类基因组计划即将完成，现代智人走出非洲的学说逐渐被人接受，南部非洲的桑人被确认为人类现存最古老的族群。无知者无畏，因为对南非一点都不了解，我只是觉得能到一个新大陆生活，是何等幸运。博物馆项目从筹集资金，到设计建造，几次差点失败，最后还是建成了，2006年由南非总统姆贝基剪彩开馆，大名为人类起源中心，Origin Centre。这个博物馆在当时，属于高科技，里面有许多声光影的互动，还有多台电脑，内有特别设计的游戏，从一个展厅进入另一个展厅，就如同通关一样。建成后的几年中，屡屡听说过电脑器材被盗之类的事，让我先生痛心。

　　今年回来，一位朋友说她刚刚带着从美国回来的两个外孙女去参观过博物馆，都很喜欢。所以我们就旧地重游，没想到果然令人欣喜。博物馆外和中庭的树木都已经长大了，在阳光中婆娑。馆中容易被偷盗的电脑都被拆除，展厅之间不再有通关游戏，但那几部影片依然在循环播放：桑人的神舞、大山羚羊的狩猎、科伊桑语的口述传统、岩画符号的解密、欧洲殖民者的影响。低科技的展览依然很棒，博物馆入口处的巨大的用铁丝编织成的世界地图，以非洲为中心，欧亚美往边缘展开，仍很让人震撼。投影在地上踩一脚就会跳起来的小河马雨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细木条编成的鬣狗。十二幅大型手绣织物从背面被点亮，桑人的故事徐徐展开。那些有着石刻岩画的大石块也从考古系的储藏室中被搬到了博物馆中，与墙上的赭色岩画相呼应。成群的小学生们带着笔记本，坐在地上听老师的讲解，到博物馆的展品中去寻找答案。

　　在这个约堡的初春季节，这个近二十年前建成的博物馆，依然叙述着人类起源的故事，让参观者们思考：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撰稿 恺蒂